温德莱特

A fading no one.
下一个路口再相见

【丸木】你回到海中了吗

非常多个人理解和感触的一篇,没有逻辑,不知所云,片段灭文,严重ooc。虽说冷圈我还是有自知之明,请确定能接受再向下阅读。没什么cp感的丸木,夹带知凛私货,细节和人物都不太经得起推敲,就当听个故事吧。

他们属于彼此,ooc属于我。

 

 

接到木手的死讯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。

信是甲斐裕次郎寄来神奈川的。信封皱巴巴的,像是被打湿又晒干了,地址变成了难以辨认的一团墨,导致丸井差点以为是投递出了差错。他往下看,收信人那栏清楚地填着丸井文太,工工整整的字迹,只可能出自木手本人。

 


这本是个愉快的周末,一场暴风雨刚刚过去,天气好得不像话,阳光普照大地,空气仍然很湿润。气象局的预报员以轻快的语气说,夏天快到了。确实,花园里的花一夜间几乎全开了,丸井是出门采购前发现的。

在向来空荡荡的邮筒里看到这封信时,他有点恍惚。几年前人们还会有书信往来,在智能手机迅速发展后他们就不这样做了,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短信。过去那种把几个月来的思绪浓缩在几张纸上的艺术见不到了,所有人都拼命地打字,按键音哒哒地响个不停,为的是把每件琐碎的事情昭告天下。午饭吃了街角面馆的拉面,今天又要加班到凌晨,新出的专辑两小时内就上了排行榜。距离感的急速缩减当然很好,不过有时候各种信息太无孔不入,谁都难免疲惫。

丸井认得出木手的字迹。自从那场双打后,两人间的关系就突飞猛进,以至于三天后就没有人为形影不离的异校搭档惊讶了。他们仍然一起练习,一起吃饭,场上场下都合拍的不得了。U17合宿结束后,丸井拉过木手交换了地址,不约而同选择了给对方写信,把满腔的情深意切全数封装起来,盖上邮戳,越过千里。神奈川和冲绳还是离得太远了。

 


丸井坐在花园的长椅上,拆开了信封。纸上的字明显出自另一人之手,他的目光跳到最后一行,落款处是甲斐裕次郎。他飞快地读了一遍,然后又读了一遍,在读第三遍时才真正理解了那些字句的意思。木手永四郎,冲绳当地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,在一次出海采风时不幸遭遇风暴,全船的生还人数不足两位数。甲斐的笔一定抖得很厉害,否则不会有那样凌乱的字。

这不公平,丸井想,他连划木筏去英国都平安无事,凭什么坐游轮就要遇上海难?然而上天本就是不公平的,这一点丸井比谁都更清楚。木手拥有强大的实力和优秀的心理素质,他几乎能拥有一切,唯独缺少公平。公平只爱那些受到规则眷顾的人。

 


永四郎会希望你来参加葬礼的。在信的末尾,甲斐写到,请来冲绳一趟吧。

——没错,奇天烈的话会邀请他吧。问题在于,为什么?

他和木手早已各奔南北,除了信件以外再无交集。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合宿里发生过的事情闭口不提,久而久之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。只有每年的信和贺卡还是依旧,偶尔会提一两句近况,他知道木手去当了设计师,木手知道他在神奈川做蛋糕。那些信总是带着海的味道,现在丸井想起来,猜测很可能是在船上写的,等到靠岸后才投进邮箱。

从来信的频率可以看出,木手一年四季有大半的时间漂在海上。反正他从事的工作无需固定的上班时间和地点。如果说丸井有多么热爱食物,那么木手就有多么热爱海,那片深邃的蓝色水域涌动着无数暗流,表面却是风平浪静的。奇天烈太像海了。

 


丸井试着去想象那个场景。他的头发一定被海水浸透了,柔软服帖地搭在额前,意外地更帅气。无论是什么款式的衣服都遮不住底下那副好身材,他的手臂或许会用力抓住船舷,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,等回来要做数次的舒缓以防拉伤。

——木手永四郎不会回来了。

晚春开放的鲜艳花朵全都晃作朦胧的色块,他张大嘴吸进一口湿润的空气,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屏息了很久。

 


喂,我是丸井。想请几天假,抱歉,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。我没事,谢谢关心。

电话那头的蛋糕店店主很真诚地表示了遗憾,在丸井听来不过是一段失真的数据流,连原本的音色都听不出。他感到不真实,不仅仅是因为这通电话。

橱窗里夏日特供的海盐蛋糕仍然供不应求,店主挂出了每日限量的牌子,还是有人甘愿排几小时的队等待。吃过的人都说这家店的海盐别有一番风味,丸井从来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配方,只有这款保持了神秘。

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,南岛调料的魅力。

 


飞机的落地很平稳。漫长的廊桥走到尽头,丸井一眼就认出了来接机的甲斐。他的变化不大,标志性的头发仍是卷曲的,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深棕色,串起来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左右晃荡。冲绳热得出奇,即使是傍晚气温也接近三十度,丸井脱掉了外套,把它卷起来塞进箱子里。

他们打了招呼。甲斐浑身仍散发出明显的低落气息,丸井要更自在一些,于是气氛多少有点尴尬。他决定不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冲绳,但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。每次木手提到家乡都会滔滔不绝,讲沙滩与海,讲篝火与歌,讲岛上的苦瓜地和甘蔗田,讲夏日里盛开的鲜红的扶桑花。

关于海难,可以再说得详细一点吗?丸井本能地觉得不该多问,他没能克制住冲动。以他为收件人的信里语焉不详。

听幸存者说,永四郎本来坐上了救生艇,是为了救船上一位编写冲绳史的老人才让开的。甲斐的声音很低,那是凛的祖母。我说的是平古场凛,你知道的,丸井赶紧点点头,不太记得自己应了什么。书在航行中就完稿了,只等靠岸后给出版社排版后印出来,永四郎很期待,说一定去买一本带在身边。当时风浪太大了,周围赶来的几只船都没法接近,等到救起掉进海里的人时早就没了气。

我们想联系你,起初找不到方式。后来收拾遗物时,我在永四郎抽屉里找到了一沓写好名字和地址的空信封,就给你寄了信。现在大家都用手机发短信了,他笑了笑,那笑意没能抵达眼底。

丸井全身一震,步子踉跄了一下。他从中明白的事情远比甲斐说出来的更多,那些没有被泪水模糊的名字,他的名字,写下的时间要久远得多,早在两人交换地址之前。墨水与信封完全融为一体,再也分不开。

他害怕地察觉到嗓子哽住了,急忙去把那只小型行李箱抱进后座,因为用力过猛头部狠狠撞上了车内顶灯。

 


在灿烂的夕阳下,道路亮到了刺眼的程度,而甲斐的驾驶技术很好,把车开得又稳又快。最后地点选在了离海滩不远的一块地方,那儿可以听到起伏的海浪声。大海温柔的呼吸。

沿着无尽的海岸线,丸井远远看见了比嘉中的校舍,顶楼挂着紫色为底的校徽。这丝毫无济于事,他对这抹紫色了解颇多,闭上眼睛都能在蛋糕上勾勒出图案。他真的闭上了眼睛,以免被一股热浪灼伤。

车速放慢了,甲斐把车窗摇下来,朝着丸井看不真切的地方喊了一声,凛。我接到他了。丸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平古场,独自一人坐在栏杆上,好像对这边挥了挥手。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。但车已经开过去了,引擎发出很响亮的一声,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疾驰。甲斐没有再关上窗,咸涩的海风灌进来,热乎乎的。这还是春天,快要到夏天了。

最后甲斐帮丸井把行李搬下车,在手机里存下自己的电话号码,又告诉他告别仪式在明天正午开始,就匆匆离开了。

 


那夜丸井没能入睡。

他缓慢而沉重地反应过来,他在冲绳了。不是温暖和煦的神奈川,是过早入夏的冲绳。他是第一次来冲绳。

房东是土生土长的冲绳人,很体贴地跟丸井简单聊了几句。在得知他的来意后,中年男人长叹一声。是的,木手永四郎那孩子,虽然偏执了些,到底是个好青年。他很爱冲绳,绝不比爱生命更少,这在年轻一辈里不多见了。

丸井听不下去了,找了个借口关上房门。荧光管单调的冷白光打下来,他忽然就感受到酷寒。

 


第二天丸井准时地到了,不早不晚,钟声刚刚敲过十二下。

出席告别仪式的人不是很多。他看到曾经是比嘉中网球队的队员们,看到无疑是木手的双亲和妹妹,更多的是陌生的面孔。

仍然是个晴天,没有雨,只有风安静地吹拂,好像那场暴风雨消耗尽了所有声嘶力竭的哭喊。纯黑的礼服,洁白的细砂,湛蓝的海。哀乐在人群上空循环往复,低声的祷告没有传进丸井的耳朵里,反倒是海浪一声响过一声,铺天盖地的把他淹没。

仪式结束后,棺材被移去了火葬场。人群渐渐散了,他还站着不动,最后留下的都是互相认识的几个人,神色中抹不去彻夜后的疲倦。丸井看到空中水汽蒸腾,分不清那是海还是泪。

音乐声又响起来了,这次他听得很清楚,尽管很久后才明白是平古场在唱歌。这支歌不是葬礼上通常会唱的曲子,旋律清爽又忧伤,带着冲绳特有的风情。那个又瘦又高的青年,知念,抱着一把三味线给他伴奏,拨弦的动作也是轻柔的,而回声荡出去很远。丸井注意到他们的黑色西装一式一样。

他不用猜也知道,比嘉中的队员们不约而同地为他们旧日的部长守了夜,昨日初见时浓重的伤感现在已缓和许多,以此作最后一程温柔的告别。

 


陪我打几球好吗?一切都结束后,甲斐有些突兀地对丸井说。丸井点点头,多半是出于没有理由拒绝。他们就近找了个沙滩球场,换上轻便的衣服,租了两把破破烂烂的公用球拍。

双方都很久没有打过网球了,这点格外明显。丸井自己作为甜点师,仍然会一周三次去健身房锻炼,而甲斐球衣下结实的身体也说明了他并不缺乏运动。即使如此,几个回合下来,两人还是开始喘气了。

记忆里甲斐裕次郎不是步步紧逼的类型,相反的,他的球风相当自由。但今天场上他打得狠厉,招招致命,竟有几分木手的影子。当比分打到3-1时甲斐嘶哑地低吼一声,海贼的号角,那是他过去的绝招。丸井没能接住这速度不慢的一球,等他捡起停住的网球再看过去,甲斐已经满脸是泪地跪在沙滩上了。

平古场的出现快得惊人,像是用了缩地法,丸井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晃而过的身影。他把甲斐摁进怀里,像抱住了一个人形毛绒玩具,如影随形出现的知念就会意地给丸井道歉,说比赛要终止了。丸井摆摆手说本来也不是一场比赛,别放在心上。

低矮的球网好像隔开了两边,在南岛长大的青年们搭着彼此的肩膀,声音都哽咽了,丸井立在另一端,孤零零的,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。

 


是甲斐把他拉来了这边。

慧君去陪伯父伯母了,可那口棺材里只有苦瓜是真的。浩一毕业前特意叮嘱过,无论如何部活室后的地里要留下一株苦瓜。现在我们把它带出来,永四郎会喜欢的,只是埋下去后不知道会长出什么。

丸井听着这些话,觉得遥远而陌生。他的舌头常年浸泡在蜜糖里,已经不记得苦是怎样的味道了,他对苦瓜的印象也就随之模糊成抽象的概念。绿色的植物,绿色的风,绿色的春夏之交。

永四郎没想过立块碑,但我们希望能有个地方来看他。平古场插了一句,知念轻轻揉了一下他仍染成金黄的头发。

我们没法决定碑文该刻什么。甲斐好像开始为情绪失控的痛哭感到尴尬了,避开了丸井的视线。

他们是真心实意地询问他的意见,丸井看得出来。从什么时候开始,甲斐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呢?他说不清,只是回答,我也不知道,对不起。

 


木手曾经说过,冲绳人是属海的。

奇天烈,你回到海中了吗?

 


葬礼那天的晚上,丸井去了海边。过去连续几天的大雨洗掉了所有云,这片夜空现在干净又宽广。

他想起还在U17合宿时看见的夜空,那和眼前这片不大一样,要更暗些,也没有多到数不清的星星。彼时他倒在单人床上匀着呼吸,懒洋洋地把木手用以遮脸的手挪开,没了镜片遮挡的眼睛还有点湿,他盯了几秒。

“奇天烈在想什么?”

“北极星。”木手回答,声音低哑,“在冲绳的夜晚它总是很明亮,找到它就不会迷失方向。”

“神奈川也看得到吗?要是哪天我忘了回去的路,还能靠它带我漂流到冲绳。”丸井半是玩笑、半是认真地说。

“你一定要来一趟冲绳,不是以漂流的方式。”木手转过来看他,停了停,又补充道,“你从不迷路。”

 


奇天烈骗了我,丸井想,北极星一点都不亮,神奈川找不到它,我一个人划不动沉重的桨,所以我直到现在才来冲绳。他觉得眼眶酸涩,只得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,嗓子里火辣辣的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,从岛上,从梦里。



-Fin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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